第016章 西征纪实(八)利益捆绑(中)-《大明元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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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book chapter list     当第一辆插着特许状旗帜的商车驶出莫斯科,阿列克谢收到额尔德木图的密信:“办得漂亮,大公阁下。为了酬谢你的功劳,我已为你向师相提议嘉奖,若无意外,师相必有奖赏——你在我帅帐看到的蜂窝煤,其生产机器将会特供给斯特罗加诺夫家族。愿从今往后俄罗斯的煤火,会比克里姆林宫的烛光更亮。”

    阿列克谢·斯特罗加诺夫深吸一口气,抬头望向东方,他仿佛看到明军在乌拉尔山以西的驻军在喀山点亮闪烁的篝火,如同撒在俄罗斯东部土地上的一把金箔——那是比任何头衔都更实在的权力证明。至于乌拉尔以东,“大明领土”正随着界碑的竖立,成为波雅尔们不敢触碰的禁区。

    时光飞逝,当莫斯科的初雪落在克里姆林宫尖顶,城中偏东处的波雅尔学院青铜门环上已经凝出冰花。阿列克谢大公的马车碾过铺着明式青砖的广场,车辕上的双头鹰纹章旁,新漆的明式云纹清晰可见,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朱红。

    “大公阁下,”学院首席教习鲍里斯迎出门,袖口的明式补子绣着狮子纹——对应沙俄的亲王品级,“诺夫哥罗德、喀山分院的匾额都已由沙皇亲笔题写,今日首批学员正行开笔礼。”

    议事厅内,五十名波雅尔子弟跪坐蒲团,面前摆放着宣纸、狼毫与端砚。阿列克谢看着鲍里斯示范“沙皇”二字的写法,墨汁在宣纸上晕开,忽然开口:“合格者除了优先晋爵,还可获‘大明通商许可状’——凭此可在大明购入货物时可减免三成关税。”

    年轻贵族们的笔尖全都不自觉地一顿,眼中闪过精光——他们知道,这意味着家族商队能在大明商社换取更多丝绸、瓷器、茶叶、棉布乃至各种新式铁器工具,无一不是大大有利可图的好货。

    年轻贵族们一边心思飞转,一边偷偷瞥看阿列克谢大公胸前的麒麟补子。

    俄罗斯沙皇国的官爵制度改革诏书早已颁布,学院内主教学楼外墙壁上的品级表将沙俄贵族与明式官阶做出综合:沙皇以下,最高爵位是皇室大公,为超品,绣麒麟纹;非皇室最高爵位为亲王,列正一品,绣狮纹;以下公爵从一品,绣虎纹;侯爵正二品,绣豹纹……直至九品芝麻官,补子绣鹌鹑。

    阿列克谢·斯特罗加诺夫并非皇室出身,但他的苏兹达尔大公金徽章之下,却赫然是一块明式麒麟补子——这是皇室正一品的象征,与他的特辖军统帅腰牌交相辉映。至于来历,则是因为一些阴错阳差的意外,不过外人并不知情。

    在俄罗斯贵族品阶改革之前,额尔德木图这个外人并不清楚沙俄的爵位体系,只知道沙皇以下最高爵位乃是“大公”,而大公以下的爵位他却一无所知,还以为跟大明一样,因此当时许下诺言,将“苏兹达尔大公”提前许给了他。

    由于在奥卡河畔的决定性大胜,俄罗斯国内一时无人敢于对此表达质疑,可是等到贵族品级改革,额尔德木图看了报告才知道这事闹了乌龙——俄国制度与大明不同,他们的贵族制度本质上是学的欧洲那一套。

    欧洲的“大公”其实是三种不同概念的集合体,其差异堪比伏尔加河与多瑙河。首先是以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为代表的Archduke(Erzherzog),这个源自神圣罗马帝国的头衔专属于皇室直系成员,如同后来沙俄皇子必然获得“大公”称号一般,是纯粹的血缘标识而非领土象征。正如腓特烈三世将奥地利大公头衔合法化后,它便化作哈布斯堡王冠上的金丝,只缠绕在嫡系血脉之间。

    其次是拿破仑时代兴起的Grand Duke(Groherzog),这类大公往往是独立公国的统治者,其地位介乎国王与普通公爵之间。托斯卡纳大公科西莫一世曾以此号令亚平宁半岛,而今卢森堡大公亨利仍在延续这种传统——他们头顶的冠冕需要领土作为底座。

    当然,令额尔德木图困惑的还得是斯拉夫世界的Grand Prince(Великийкнязь),这个源自基辅罗斯时代的称谓最初属于割据一方的君主,却在伊凡雷帝改制后沦为皇室子嗣的装饰品。

    正如莫斯科大公的权杖最终化作沙皇权杖上的雕纹,这种大公头衔已与封地无关,更像是嵌在留里克或者后来的罗曼诺夫家族徽章上的红宝石。

    如果说大公是凝固的权力琥珀,那么“亲王”(Prince)就是流动的水银。在德意志体系里,Fürst(领主亲王)与Prinz(血缘亲王)的区隔犹如易北河的两岸一般被明确区分——前者是拥有实地的封建主(如列支敦士登亲王),后者仅是王室血统的证明(如普鲁士王子)。这种差异在汉语翻译中常被抹平,就像把“万户侯”与“皇太子”都称作“殿下”一般,其实是有问题的。

    至于英国王室的“威尔士亲王”则展现出另一种维度:它既是王储专属的进阶阶梯,又是征服者对被吞并土地的象征性统治。与此类似的还有西班牙王储的“阿斯图里亚斯亲王”封号,这里就不一一拆解分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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