〖第五卷·土之卷〗《月落长安》 第三十章 血仇惊心难为友-《贞观五行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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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是那人初见之时送给她的。当初里面曾装有四颗珍贵的丹药。后来被她用去一颗,为救重伤的四师弟,再次用去一颗,如今瓶内只余两颗。

    她珍惜地打开瓷瓶,一股清郁好闻的异香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……数月不见,竟是如此思念。以至于刚才梦醒之时,竟误把二师弟当成了他。

    ……然而那人,对她到底是何种心思?

    ……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?为何连称心也不见了踪影?

    她的眼底掀起滚滚海潮,起伏跌宕,久久无法平息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地牢里,称心与布加特被关在一处。牢房阴暗潮湿,唯有头顶的小窗可以望见巴掌大小的天空。

    由于称心衣着华美、气度非凡,布加特被认作是他的跟班。这也难怪,没有根基的外族人想要在长安城里立足,倒有大半会去富贵人家做家丁或保镖。

    不过布加特本人对此全无自觉。当他从称心与蛇面女的谈话中得知,这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也是为了追查“情幻”而来,他更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。

    他跟随驼队从高昌一路行来,自认也算是见多识广,却从未见过这种如同娇花般华美的少年,情不自禁地想与之交好。不过令他烦恼的是,称心自从进入地牢以来,就一直闭口不语,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布加特认为他一定是在害怕,觉得他像娇美的花朵一样,需要精心呵护。

    隆冬已至,深夜时分越发寒冷。惨淡的月光自头顶的窗口/射来,可以清楚地看到砖石地面上泛起了一层青白的寒霜。

    称心靠坐在临窗的墙角里,脸色也变得有些青白。布加特把身上的皮袍脱下给他,却被他不言不语地推了回来。

    这脾气我喜欢!布加特自来熟地在他身旁坐下,凑过头去,悄声说道:“放心吧!我留下了记号,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俩的。”

    见称心仍是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,布加特以为他不信,便又说道,“我认识一个很会做生意的汉人奸商,那记号就是他教我留下的。那奸商虽然像狐狸一样诡计多端,说过的话倒是像铜锣般当当作响。要是他胆敢不来救我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挥起拳头,加重语气地冷哼了两声,“我们族长一定会把他揍成戈壁滩的!”

    “戈壁滩?”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,称心疑惑地抬起眼来。

    “你怕是从来没有去过戈壁滩吧?”见终于引来他的注意,布加特得意地笑了起来,“戈壁滩只存在于我的故乡,那里有着好大的一片沙海。乍一望去,黄沙茫茫很是壮观,然而你如果走近仔看,上面其实尽是些沙坑土包。有些地方还稀稀落落地长着骆驼刺和沙拐枣,东一簇西一簇的,就好像一个人头顶长满了刺毛头藓。”

    想像着一个人被打成戈壁滩,脸上不是沙坑就是土包,原本的长发被揪得东一簇西一簇,稀稀落落地变成刺毛头藓,称心不觉“噗嗤”一声笑弯了眼。

    这一笑,如春风拂过荒野,遍地娇花烂漫。布加特似得到冷泉润喉,不由浑身带劲地开讲。

    他从戈壁滩讲起,讲到他的族人,再讲到他所崇拜的大哥,又讲起了族长与汉人奸商……

    称心心事重重,本无意倾听,然而听着听着却心生向往:若是他的族人尚存,应该也像高昌族人这般的亲密友爱吧。

    不过对于布加特所讲的搭救之事,他却不以为然。他坚信,影麟一定会来救他!因为在影麟的计划当中,他是不可或缺之人。只是没有想到风烟阁主竟敢关押他,大概是想用他来对付影麟吧。想到这里,他又闷闷不乐起来,但愿不要因为他的莽撞而影响到影麟……

    清晨,耀眼的阳光照在脸上,称心睁开眼睛使劲眨了数下。

    略一动弹,有什么东西自他身上滑落。他愣了一下,抬头看了看对面冷得缩成一团的胡族少年,又看向身上的皮袍。这件皮袍外层看着肮脏破旧,盖在身上却十分厚实暖和。

    布加特哆嗦了一下,打着哈欠醒来。发现称心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,他温厚地笑了笑,“你在担心我吗?没事的,我壮得很。一晚上而已,冻不死的。”

    他哈了哈手,猛地跳起来,用力挥舞着拳头,然后向称心伸出了右手,“这一活动就不冷了。你也起来活动活动吧。”

    称心双目一翻,冷傲地扭过头去。他自幼家逢剧变,母亲临死前将他托付给舞坊。为了能够生存下去,他一直在拼命学习。从小到大,不要说是朋友,连个玩伴皆无。同龄少年向他伸出友谊之手,是他多年以来压在心底的渴望,然而他却不能接受。影麟说过,他们所做之事危险至极,如果真心对一个人好,就不要与之有任何牵连。他连艾姐姐都能忍住不见,只是个胡族少年而已,完全不用理会。

    “你会打拳吗?”布加特并不在意他的疏离,弯腰抓住他的手,一把将他拉起。

    称心嗔怒地瞪他一眼,最终败于他执着殷切的目光之下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我教你吧。”布加特目光闪闪发亮,似头顶上的阳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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